試想像同一道菜分別放在精緻手作陶碟,或是往時阿媽蒸魚的不銹鋼碟之上,觀感之不同大大影響了整個飲食體驗,前者可能足以讓你放慢速度,好好花時間欣賞食物的本質,後者則為城市人的急促步伐帶來方便,功能性大於一切。食器在餐桌上的份量遠比我們認知的重要,南豐紗廠的「織刻生活店」最近就以「食器之約」為題,邀得多位本地藝術家以不同角度探討食器與在地文化之間的關係,其中包括以大自然物料編織藤竹食具的Breakthrough Art Studio及以本地泥土製作食器的陶藝家姚俊樺(垚樺),不同素材帶來截然不同的觸感,讓食器成為書寫生活故事的媒介。
文:雨兒
圖:Lam Lam
珍惜土地與收成 食器盛載本地故事
近年愈來愈多人支持本地農業,在石屎森林的狹縫之中尋找屬於香港土地的獨有味道。一向支持發展在地文化的南豐紗廠,為此特別在6月中開設首間生活故事選物店「織刻生活店」,將這份本土口味以「種 – 種植.籽 – 種籽.料 – 食材.理 – 食物哲學」為主軸,請來不同範疇的藝術家,進行一系列食材、食器、社區故事與人物連結的實驗。打破大商場千篇一律只催谷消費的複製模式,把對土地的關心演化成可以觸摸甚至帶回家延續思考的商品,希望大眾在消費之餘好好了解每件食器背後的故事,藉此喚起對食物與土地的珍惜之情,用心良苦。

選物店首個主題企劃「食器之約」,就以每個人餐桌上必備的碗碟餐具為切入點,這些最日常的生活道具盛載的不只食物,而是我們每個人的故事,各藝術家以自身工藝與情懷,為食器注入獨一無二的靈魂。以編織藝術團體 Breakthrough Art Studio為例,創辦人黎潤詩(Cecilia)及陳郁(Yuk)由最初從事織布藝術,到後來被藤竹編織工藝深深吸引,今次帶領心光盲人院暨學校的畢業生,一起以觸覺主導創作而成的食器,就展示了天然素材與堅毅精神磨練而成的純粹。

以堅毅面對困難 視障人士用觸感織出溫柔器具
Cecilia與Yuk都對天然素材情有獨鍾,自2017年到台灣跟一位原住民老師學習編織技藝之後,更加對柔韌的藤竹素材有了更深的體驗,加上Cecilia本身就是香港的原住民,出身自水上人家庭的她對竹編魚籠、蟹籠都絕不陌生:「這些因地制宜的器具往往成為一個地方的標誌與記憶,例如我們曾在老撾及泰北學習編織,當地人常以竹編的食器盛載每餐均會出現的主食—糯米飯,這些竹籃自然與當地的回憶有了不可分割的連結。」

不過在香港這個甚麼都講效率的城市,需要注意保養的藤竹食器可說相當罕見,二人認為這正好讓匆匆忙忙的港人開始學懂慢下來:「希望這些有質感的藤竹食器能為日常增加儀式感,看看只用天然素材製作的食器,也可以讓人有放鬆的機會。」Yuk亦補充他們會以天然的臘與油加工來保護食器,用完風乾的話更能延長它們的壽命。


特別為「食器之約」創作的「忍冬草」系列,靈感來自我們相當熟悉的金銀花,原來它還有個別名叫忍冬草,其耐寒特性一直代表堅毅不屈的意志,Cecilia與Yuk認為這種堅毅與復康者的強韌精神正好互相呼應。兩位藝術家早從四年前已開始與不同復康中心合作,以不同形態的纖維藝術與能力各異的復康者互動,發現只要找到合適的分工及指引,他們絕對有能力去勝任創作中的各個步驟,今次「忍冬草」系列找來心光盲人院暨學校的兩位學員合作,以敏銳的觸感代替視覺去編織,過程中互相學習,讓二人有了不少深刻反思,成就了四款藤竹編織作品。


Yuk分享:「我們編織時有時憑空開始,這對視障學員來說非常困難,所以我們想到加入白臘木及胡桃木在不同作品中作為開始的根基,他們立即上手,於是才有了結合木材及藤竹的食器作品。另一方面,學藤編一般以幼藤入門,因為藤芯愈粗愈難處理,手亦會更痛,他們卻因為較粗的藤芯在觸感上更易掌握而不怕困難與痛楚,堅毅的決心正正回應了今次的主題。」Cecilia則驚訝於觸感有時比一般人的視覺更可靠:「有學員織出來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平均的間距,形狀亦非常四正,我才發現他們的觸感可以如此細膩準確。」
本地泥土變身食器 原始手感拉近土地距離
藤竹編織作品帶來比較精緻的儀式感,本地陶藝家姚俊樺(垚樺)的創作則比較原始粗獷,將我們與土地的距離拉得更近。一般陶藝創作用的都是買來的現成泥,方便省時易控制,垚樺卻偏愛走到香港不同地方收集當地泥土,以真正的香港土地燒製成獨一無二的作品:「我很喜歡行山,以前總喜歡望遠處睇景,自從開始接觸以本地泥創作之後,反而變成無時無刻留意腳下千變萬化的泥土。」


約十年前開始接觸本地泥,垚樺坦言最初想收集材料難關重重,直到參加了不同活動認識了不少農夫及養魚人,才能從農田及漁塘找到比較隱定的泥土供應:「漁塘的泥比較黏,相對較接近我們常用的陶泥,但就算是像石塊的乾土,經過處理一樣可以製作作品。而由於大自然時時刻刻在變,就算在同一個地方找到的泥土也可以因應時間、天氣、季節而有所不同,所以每件作品都是可一不可再。」


今次的作品「根源」將餐桌上的本地食材,放在孕育出它們的土地所造成的食器之上,帶有回歸根源的浪漫情懷。「我們其中一個泥土來源是種了不少本地菜的錦上路農場Kidsclub,此外亦有泥土特性多樣化的西貢泥,同樣是西貢但從山上或海邊找來的泥就完全不一樣了,前者泥沙多後者鹽分重,創作的時候會視乎情況混合不同地方的泥土,有時再加些現成泥讓塑形比較容易。有些泥土成份可能不適合製作陶藝作品,卻可以煉成上色用的灰釉,包括大帽山灰釉,甚至是塔門牛屎灰釉。」


雖說本地泥的作品一樣可以靠進行各項工序來做得更細緻,垚樺卻選擇讓它們以更原始粗獷的質感面世,甚至特意保留部份沙石,讓食器將土地的歷練傳達到用家手中。現在除了可以在織刻生活店親手感受這些天然素材帶來的溫暖手感,8月27日更將舉行「暗黑編織」工作坊,讓你了解更多這些創作背後的故事,詳情請留意有關公佈。
【織刻生活店】
地點 : 荃灣白田壩街45號南豐紗廠地下G16(近白田壩街入口)
時間 : 12nn – 6pm(星期一、二休息)
Instagram:@the.store.in.time
網址:https://www.themills.com.hk/event/the-store-in-time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