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stiny

天命最高

可能各式玄學服務實在大行其道,變成大家身邊都有一兩個研究命理甚至通靈朋友,非常樂於為人尋找天命、揭示靈魂藍圖。

不知道天命的人迷茫;而知道天命的人呢?可能是挫敗與惆悵。話說近年久不久會有一兩位朋友來找方法想改善行動力,我問,是什麼事如此需要行動力呢?回答是,他從某某處被告知自己的天命,但自覺停滯不前,希望早日在天命方面有所建樹。

嗯,這樣說吧,譬如一個人想執屋、或寫論文,但遲遲未實行,這種行動力,可能有得處理;有個天命在這裡,但遲遲未有作為,是行動力出問題嗎?

其實「天命」這回事應該如何理解呢?

早陣子我替某機構整理一些名人訪問出書,書的原意是讓年輕人從這些名人身上學習,如何創業、如何度過難關,這一類訪問稿是我做慣做熟的,唯獨是當中有一位我寫了非常非常久,因為他的故事,由成長經歷、到所謂的上位經過,都是獨一無二,別人難有學習之處。

這位名人出身銀行世家,在美國唸大學主修藝術 – 這樣的背景,一般人會想像成「屋企唔憂米就搞藝術」吧!真相是,他年少就患有罕見病,需要頻繁出入醫院,幾十年前沒有網課,大學裡唯一不需要長駐校園上課的就是藝術系。

18 歲開始,他每年入醫院做一次生死攸關的心臟搭橋手術,手術前一晚他都會經歷大型「Dejavu Attack」– 從小到大做過大大小小的錯事,包括對女朋友撒了個謊、貪得意偷嫲嫲錢⋯⋯都會像夢魘一樣在他腦海裡重現。這樣的靈魂暗夜,每年在他做手術之前準時 autoplay 重播,太折磨了,迫得他對天投降,「我以後好好做人 okay!?」

狠狠對天發誓之後,說也奇怪,他的健康撐得完畢業。畢業後回港,被老豆安排去做保險,適逢當年立法會功能組別選舉,他老闆不願出面,叫他去參選,又剛好對手仇家多,他成功以新人之姿當選,由此加入政壇,此後向他招手的公職越來越多。他其實野心不大,只是每次猶豫之際,想起少年時在病床上的靈魂暗夜,不希望人生再留下遺憾變成夢魘在病床前嚇自己多一遍。

而大學時因「迫於無奈」而主修的藝術,料不到幾十年後把他連到另一項任務 – 香港大搞藝術,一個 M+、一個故宮,朝中懂藝術又有江湖地位有幾人?於是他又成了必然身影。

以上是人稱「公職王」陳智思的故事,他的上位經過,談不上有任何計劃與部署,更多是命運的鋪墊。而他的角色,就是遇到危機老老實實面對、接到任務老老實接受,這樣的人生劇本,除了「天命最高」,似乎也沒什麼可置喙的吧。

回到上文有關天命的討論,我猜,先不論那些嘗試幫你找出天命所在的說法是否成立,將天命當成人生可經營的目標,本身就可能是誤解;進而為個人「未達天命」而惆悵操心,更是完全沒有必要、捉錯用神。

天命是一種因緣俱足,個人毋須特別經營,相關人事物與劇情就會在適當時機自然流入生命。

而天命最高的意思,是老天自有盤算,怎樣繞都會繞回來、怎樣錯都會扳回來;你毋須操心如何令事情發展,當個天需要你去成就一件事,就會在你人生各個階段佈置不同的前置作業,幫助你建構成事所需 – 也不代表你完全不需出力,是努力在不同層次。

研究占星以來,這種事看最多了:女生的星盤是事業型的,但來諮詢的當下她剛交了新男友,一心只想跟男友儲夠錢兩口子一起移民,來問有沒有海外發展的機會,被告知是事業型的盤,她覺得好像「不準」。

那料真相是時辰未到,不久後男友出軌散了,心碎換來覺醒,認定靠事業不如靠男人。不如意的戀情是天命安排給女強人的肥料,但戀愛腦的當下永不會知道。

人人都對命運好奇,想要探索天命很自然,但即使得到一個「答案」,也不必過份認真,健康的心態是當作是 Open Rice 的口袋名單,順路經過才看看有冇位。

也不需要覺得應該要為天命「做啲嘢」、付出行動力,首先呢,天命的鋪墊是很有趣的,可能它 70 歲才來到呢,那你才 30 歲,超超超前 40 年的部署不見得有用;再說,有這種「為天命做啲嘢」的心態,不如留來聚焦在當下,其實個天分分秒秒都在派功課給你了,先完成眼前的事吧,小學功課未做完,不需要心急張望 Master 要報哪個學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