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多久沒有好好走路,一步一步。
每當懷疑人生,我們散步;而散步除了發現城市,同時是一種修行——你就是那個迷失了的目的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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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那個上午我在慈山寺學禪:「慈森‧山林療癒」體驗,把森林浴(Shinrin Yoku)的概念帶進寺廟,在總高76米的觀音聖像下,一條叫「正念徑」的小路內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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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由行禪開始。入口是石碑,刻有「行深般若」,國學大師饒宗頤題字,引自《心經》: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。照見五蘊皆空。度一切苦厄。」意指藉由修行,達至最高的般若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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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機關掉,嘴巴閉上,進入靜音模式。
起步前,還得放下心理包袱。「別預期你在這裡會找到甚麼,走完後亦未必真的能夠達致甚麼。」帶領體驗的山林療癒陪伴員Charles提醒:「重要的是當下感覺,而感覺沒對與錯之分。悶也是可以的,可不可以純粹去感受悶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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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路誰不懂,但當你盡情放慢速度,極度專注於提腿、屈膝、著地,每組肌肉的每一個動作,走路突然變得刻意自覺,不再與生俱來般自在。
愈想專注,愈易遭外來物打擾——蟲子迎面襲來,要麼伸手一撥,集中力登時由雙腳竄掉;要麼不加理會,痕癢讓人更為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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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數分鐘拉得很長很長,散落的靈魂,終於漸漸帶回身體,步履有了固定節奏與重量,感覺踏實。
走到某個點,陪伴員著我閉上眼睛,打開想像:陽光由哪個方向灑下來,落在頭顱,穿透肌膚,進入鼻孔,順著血管在身體裡流動,慢慢落到腰間,腿部,沿腳板進入泥土⋯⋯也許將會給植物吸收,也許會成為空氣裡的光,重點在於循環,不息,我們是當中一份子,有份參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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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陪伴員叫我想像光,腦裡出現的其實是一些人,一些事,一些痛苦,在體內游移,然後離開——它們或者會在下一秒重來,但至少這一刻,某種負擔得到釋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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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一種覺察,在叢林進行,可以成為藥物以外的療法。1982年,森林浴的概念首先由日本林業廳提倡,鼓勵人們走進樹林,開放五感,與自然連繫。
日本農林水產省曾進行為期三年的研究,發現森林浴的養生效用來自芬多精(Phytoncides),一種由樹木釋放、類似精油的有機化合物,能提高身體裡的「自然殺手細胞」(natural killer cells),抵禦疾病。
另有實驗指,當身處森林,身體的唾液皮質醇(salivary cortisol)濃度自然降低,達至鬆弛神經、紓緩脈搏等功效,減少形成抑鬱的機會,短至30分鐘已見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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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,慈山寺的山林療癒,跟一般的森林浴略有不同,後者以身心靈健康為前題,會收集數據研究,期望能正式納入醫療系統;而慈山寺的做法比較接近內在禪修,強調正念,給予,洞察當下,透過平靜的心境,觀看世界的原始實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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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也是為甚麼體驗過程加入人與樹木的互動,可以觀察,聆聽,用鼻去嗅,用手觸摸,甚至擁抱,跟樹對話,把自己放回大自然,生命與生命之間的一種連結,在同一塊土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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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伴員Charles說,有參加者在打開眼睛後,看見葉片在跳舞;亦有人正經歷親人離世的痛苦,直到抱住樹木,跟它說再見,對生死有了另一種層次的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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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花一世界。花開花落,宇宙每一刻都在改變,只有無常永恆不變。
走過的路已是過去,下一步尚未踏出。我們擁有的,是當下這一步,唯有當下才能被真正擁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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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如人,正在走路,懷著巨大的集體創傷。念轉,心轉,業轉,每個當下,每個念頭,因而重要。
【「慈森・山林療癒」體驗】
日期:9月5 / 11 / 12 / 18 / 19 / 25日
時間:8:30-11am / 2-5pm
時長:150分鐘
網站:tszshan.org
備註:8月16日開始接受報名